露卡因兹王国国王诺威亚三世险些被刺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上下，大街小巷、老老少少都在议论这件事，而在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救下国王的零与芬里尔，因此国王不听他人意见独自决定赏赐他们，今天王宫的盛况便是如此。
宫廷乐队奏响隆重的仪式音乐，从王宫正门到王座前铺着一条宽达四米的红地毯，各级官员齐聚一堂。
“零，芬里尔，两位勇敢的英雄，请上前来。”宫殿内回荡起国王高亢的声音。
被豪华礼服包裹住的零与芬里尔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入宫中。
零套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燕尾礼服，精致的蝴蝶结扎在领口。同样是黑色的长裤套在下身，再加上经过修整梳理变得乌黑发亮的头发，零整个人全然没了之前的死宅气质。
芬里尔身着一件点缀着花边的深蓝色礼裙，裙摆长到接近地面，肩膀及锁骨以上的白皙皮肤**在外，吸引了不少男官员的目光。向后绑起的长发，小巧玲珑的体型，清纯淡雅的气质，让许多贵族小姐也黯然失色。
“两位英雄，你们的洞察力令人惊叹，你们的勇气令人钦佩，你们对露卡因兹王国的忠心我已经看到了，你们配得上这份荣誉！来人，为他们献上最高荣誉勋章！各位，一起祝贺露卡因兹王国新晋的伯爵与伯爵夫人！零伯爵，希望您与您的夫人能继续为国家效力！”
“荣幸之至，我们定将全力为国家效劳。”零与芬里尔恭敬地向国王鞠躬。芬里尔不安地用余光看向一旁，零用嘴角扬起的笑容表示不用担心。
国王愉悦的笑声夹杂着大臣们的掌声在宫殿中回荡。
仪式结束后，零与芬里尔在两个女仆的带领下，乘着马车来到王城西郊的一座气派的宅邸前。在零发出感叹的同时，几十个整齐列队的女仆一齐向他与芬里尔问好。
“零大人，，欢迎来到您的宅邸，在这里的各位就是您的仆人，您可以随意差遣。”个子高挑的引发女仆恭敬地低下头，看样子她就是女仆长了。
零点点头，迅速扫视一遍女仆队伍，没有发现菲里亚那样等级异常高的战斗女仆，他们的等级均在20左右，除了一个特别小只外其他身高都在165cm左右。她们的发色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异，可能她们生活的地域不同。
跟随女仆长大致参观完宅邸后，零说想在客厅休息一下，便让女仆们先打理房屋去了。
“呼，真是累人啊。”零整个身体瘫在沙发上，已然没有刚才正经的样子。
“恭喜咯，零大人，嘻嘻。”希飘浮在手机的屏幕中，露出揶揄的笑容。
“希，你也体谅下我啊，我奋斗到现在也很辛苦的。”
“是是是，”希连连点头，装出可爱的样子，“主人辛苦了喵~不过更辛苦的是小芬吧？”
“是啊，与弗兰哈里尔还有袭击者的战斗都辛苦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芬里尔。”
身着精致礼服的芬里尔正端起茶杯小口啜饮，放下茶杯后轻声说道：“这是妻子应该做的事。”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但她看向零的眼神更加专注。
零瞬间傻了眼，回想起仪式提到的“伯爵夫人”。
“零，你看看小芬啊，你意识到自己欺骗了一个多么纯情的少女吗！真是太糟糕了，萝莉控，变态！”希义正言辞地大喊，双手抱在胸前，鼓起腮帮子。
“这是不可抗力，只是国王擅自认为的，我又没……”
“零不要芬里尔做妻子吗？”芬里尔注视着零发出提问。
“零难道不要小芬这个妻子吗？”希笑嘻嘻地说。
“饶了我吧，我认输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哦，快老实回答。”希恶作剧般的笑容压迫着零。
芬里尔也一脸认真地期待着回答。
“我……”不管怎样男人都不能对自己撒谎，那是对神圣之心的亵渎。“我喜欢芬里尔！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芬里尔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做老婆，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啊！毕竟我只是死宅家里蹲，交际能力差恋爱经历零的处男啊！”
零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真心话，让希感到惊讶，芬里尔的脸颊泛红。
此时敲门声正好响起，伯斯提公爵带着菲里亚走了进来，与话语不断的零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菲里亚一脸嫌弃的表情，伯斯提公爵投来饱含深意的目光。
“这是在深情告白吗？”
“啊哈哈，”零挤出尴尬的笑容，“各种缘由很多……”同时把手机塞到身后。
“哈哈我懂，毕竟年轻人有活力。那么零阁下，恭喜您晋升伯爵，真是年轻有为，您今后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业。”
“哪里哪里，没有当初您的帮助我也不会有今天，您的恩德令我感激不尽。”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啊，不过您还没有家姓吗？”
“那种东西重要吗？我倒是感觉无所谓。”
“姓氏对于贵族来说就是荣耀的象征，世人传唱的英雄也往往是留其姓于世。零阁下不考虑为家族定下家名吗？这样您的孩子也会以此为荣。”在一旁坐下的伯斯提公爵双手托住下巴，菲里亚安静地站在一旁。
还是第一次见到菲里亚正经做女仆的样子，零感到些许不适应。
“家族……”零思考一番后回答，“那就以‘零’为姓，让虚无之名流传于世吧。”
“呵呵，”公爵扬起了嘴角，“虚无之‘零’，原来阁下名字有这样的深意，果真不一般。”
“‘零’既是虚无，也是万象起源，同时也有让一切恢复源初之意。”
“哦？我越发赏识您了。”
公爵与零相视而笑，他们对话的意义他人无从知晓。
“孩子……”芬里尔抚着腹部不经意发出的轻声呢喃，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唔？”意识到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芬里尔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这天然呆的家伙不会又进行奇怪的想象了吧……
“芬里尔小姐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如今又多了几分美丽动人。”
“是，是啊。”零的笑容十分僵硬。
马车停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依稀能听到女仆们和某人在交谈。
“看来是有客人了，零阁下，来的可是个重量级人物呐。”
正当零疑惑来者是谁时，客厅门被敲响，金发小只女仆推开房门恭敬地让开过道，相貌出众、身材伟岸的男人和戴着单边眼镜、颇具知性气息的女人从门外走入。
“零阁下，恭喜您获得爵位！”那是极具震撼力的声音。
“这位是第一王子洛伊·诺威亚殿下。”在女人开口之前，伯斯提公爵抢先说道。
“王子殿下能屈尊来到这里，实在是我的荣幸。”
“您大可不必客气，因为您是真正拥有力量的强大之人，强大之人对我来说自然是朋友，朋友间哪里用客气呢。”洛伊王子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向零投来锐利的目光。
“殿下如此看重我，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形式的客套话就免了，平日我们谈话可以轻松点。”
看来这位王子是有促膝长谈的打算。
“菲里，你先出去吧。”伯斯提公爵挥手示意，菲里亚轻点额头转身走出客厅。
呼。菲里亚关上门后轻叹一口气，嘴角挂上了些许笑容，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菲里希尔亚前辈！”富有朝气的金发小只女仆兴奋地向菲里亚扑来。
“阿姨请离我远点。”菲里亚的反应极为冷淡，伸出一只手推开小格子的脸蛋。
“菲里希尔亚前辈好过分，人家明明才18岁的说。”小个子极力向菲里亚靠近。
“明明是个阿姨，体型却这么迷你，真是让人火大。”
菲里亚13岁，小个子女仆——帕莉18岁，虽然两人年龄相差5岁，但身高却几乎一样，甚至帕莉要矮一点。最让菲里亚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年龄上已经成年的合法萝莉每次见面都会“前辈、前辈”的叫来叫去，让菲里亚羞耻不已。
“呜，菲里希尔亚前辈真冷漠，这样会影响身体发育的呀。”
不得不说帕莉娇小的身躯上唯有胸部发育正常，甚至是正常过头了。这让菲里亚额头冒出青筋，更加火大。
“本前辈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热情。”
“呜咿……我错了……前辈……好痛……”脸颊被菲里亚捏住向两边拉伸的帕莉满脸痛苦，支支吾吾地抱怨道。
客厅门再次被打开，身穿礼服的芬里尔从中走出。
“呜呜……夫人……”脸颊被扯住的帕莉发出模糊的音节。
“小芬？”僵立在原地的菲里亚似乎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双眼直视走来的芬里尔，这时她意识到现在如此称呼是多么的无礼。
菲里亚刚想改口，就被芬里尔阻止了。
“菲里亚像以往一样就好，零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他真的会那么努力，做到了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听妮儿姐说了，他那天伤得很重，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放弃，这真是……”菲里亚慢慢放开了捏着帕莉脸蛋的双手。
停下脚步的芬里尔认真倾听着菲里亚的诉说。
“真是个笨蛋，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菲里亚的嘴角又浮现出与刚出客厅时相同的笑容，“啊，我都说了些什么呀。”两颊发红的菲里亚捂住脸庞背过了身。
“菲里希尔亚前辈恋爱了……”
“啊哈哈，你这家伙当着小芬的面瞎说什么呢。”
帕莉刚开口就再次被菲里亚施以捏脸攻击。
“呜呜……我错了……前辈……我错了……夫人……”
“恋爱……”芬里尔念叨着这个词，双耳无力地垂下。
“小芬不要在意，都是帕莉瞎说的，我才没有那种意思。”
“嘎……咕……”帕莉摆脱魔爪后，兴冲冲地凑到芬里尔面前，“夫人晚上要参加舞会吧？要不要现在试穿一下舞会的礼服？”
“这件不可以吗？”
“这是典礼穿的，舞会穿的当然要更美丽豪华啦！”
芬里尔为难地低下头。
“小芬，零一定也希望看到你精心打扮的样子。”
“好……”芬里尔点头同意，帕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天空染上了温暖的橘黄色，房屋与行人的影子被拉得长出好几倍。
“那么，零阁下，期待着您舞会上的表现。”洛伊王子挥手告别，与同行的女人一同上了马车。
“毫无疑问第一王子是激进派。”经过一下午的谈话，零作出了判断。
“感觉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希说出了自己对王子的印象。
“没错，是一个强劲的政治对手，要摆脱封建主义必须打倒他。”
“那之后呢？要建立共和国吗？”
“不，完全民主人类会灭亡的，用法典与神权限制他们，表面上的君主立宪就可以了，而我只需控制代表神权的那一票表决，其他人自然会同意的。”
“真是狡猾，你这欺负无知人民的魔王。”
“魔王，我喜欢这称号。”零抬头仰望逐渐变成深蓝色的天空，“夜幕降临，该开始这场支配游戏了。”
暗夜完全占据了天幕，将仅存的太阳的温暖与光明吞噬，为血红色的满月腾出舞台。在夜与月之下，灯火通明的王宫热闹非凡。
各色各样的马车从王宫前经过，盛装打扮的贵族们依次从马车上走下。他们全身上下每一处服饰都极尽奢华之气。王宫门前的守卫更是笑脸不断，这个大人、那个夫人的叫个不停。
“零大人，零夫人，欢迎来到陛下的舞会。”侍从优雅地鞠躬，他本想按照理解亲吻芬里尔的手背，但怕生的芬里尔缩在零的身后，所以他只能尴尬地一笑。
“等等，我的大人，”侍从眯着眼睛端详芬里尔身后的三色尾巴，“您，哦不，夫人的后面……恕我冒昧，虽然我知道夫人并非常人，但是三条尾巴……”
“哦，你说这个啊。”零回以微笑。
三色尾巴——三只毛色各异的小家伙从芬里尔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眨巴着三对大眼睛望着侍从。
“啊，是您的孩子吗！真是抱歉打扰了您，请原谅我！祝您与家人舞会愉快！”
“似乎产生了不得了的误解啊，小鬼们。”零低头看向并排而走的小家伙们。
“有什么关系嘛，零。”斯古尔兴奋的红色尾巴左右摇摆着。
“我们本来就算是大姐的孩子。”哈迪好奇的目光被四周的装饰吸引。
“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叫芬里尔大姐呢？”
“聪明的头脑却在这种时候很迟钝，”相对稳重的蒙纳卡罗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挑摆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你觉得女孩子会承认自己的年龄吗？”
“真的假的，芬里尔原来已经是成年女性了吗？”
“是啊，不能满足你那污秽的幻想真是抱歉咯。”蒙纳卡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零，你的不洁思想连小朋友都看出来了。”希透过耳机调侃道。
有这样早熟的小朋友吗！
“蒙纳，话好多。”芬里尔怕打了一下蒙纳卡罗的头，尽管并没有什么力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他太有趣了。”粉色的小家伙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在众人注视之下，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悠闲地走进作为会场的大厅内。
“真是奢侈得过分啊。”看到足球场大小的会场后，零忍不住发出感叹。
大厅内装点的数万盏灯具一齐发出的光亮让芬里尔眯起眼睛，畏怯地跟在零的身后。相比之下，小家伙们则活泼多了。魔女打扮的斯古尔与恶魔装束的哈迪在争得同意后，跑向大厅一角的桌子前品尝各色美食。好好穿着礼服的蒙纳卡罗向端着托盘的侍从要了一杯葡萄酒，优雅地啜了一口。
她果然是早熟啊。
国王挺起那臃肿的身躯出现在大厅中央，象征性地讲了几句用处不大的话后，音乐便充盈了整个会场。欢悦的贵族小姐们与地位不凡的舞伴在大厅中优雅地挪着步子，随着节拍扭动着身体。甚至身高不及芬里尔的蒙纳卡罗也被某个贵族少爷邀舞，真担心她被萝莉控盯上。
这时，一个扑克脸男子向零靠近。
“零阁下，感觉这里如何？”扑克脸男性问道。
没见过的男人，不过名字是……拉瑞·诺威亚。
“我喜欢这里的品味，王子殿下。”零用笑容隐藏内心的想法，试探性地作出回答。
“我们应该还没见过面，阁下是怎么认出我的？”拉瑞王子依旧是一副扑克脸，用他那对黝黑的眼睛盯着零。
真是谨慎的男人。
“殿下的威名早已是人人皆知，有这等气质的除了您别无他人。”
“如果我说我不是王子，您会怎么办呢？”没有精神的双眼透出利剑般的目光。
“这男人不好对付。”希在零的耳边嘟囔道。
这种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啊！顾不上反驳希，零思索着合适的回答。
“我敢肯定您是王子，您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事实。”
“很好，合格了，但我还不能信任您。您能对神发誓效忠于国王陛下吗？”
所有王子都这么健谈吗？
零示意芬里尔先去找斯古尔和哈迪，别让他们惹出什么乱子，自己与希则动用起所有的心理战术与这位王子展开攻坚战。
“我向这个世界的最高神明发誓，我会效忠于露卡因兹王国。”
“但不是国王陛下，不是吗？”拉瑞王子咄咄逼人，让零有些喘不过气来。
“国王陛下是王国人民的代表，我当然也会效忠于他。”
王子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后再次开口：“您的夫人当真是天狼吗？”
这位扑克脸王子说话直中要害，换作普通人在心理上就已经认输了，但零反倒觉得更加有趣了。来啊，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扑克脸！
“确实是天狼芬里尔，但我可以保证她不会随便伤人。”
“不会随便伤人，那在您命令下去伤人呢？”
“殿下，请您不要这样，这不怎么有趣。”
王子没有理会零颇具指向性的视线，看向小口吃着点心的芬里尔与两只小家伙。不小心踩住裙摆的芬里尔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扶住桌子才免于一难。她似乎注意到了王子的视线，不安地四下张望。
由于刚才芬里尔的不小心，她的裙摆后面轻轻飘起。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似乎想从裙底看到什么。
“咳咳，”零故意打断拉瑞王子的观望，“我想不需要再证明了。”
“我就暂且相信阁下吧。”王子轻叹一口气，肩膀略微有些下沉。
“失陪了，芬里尔还在等我。殿下，我们有机会下次再聊吧。”
“祝您与家人愉快。”
总算脱身了，这个男人真是难缠。零在心中抱怨，同时擦去额头上的汗滴。
“零，和王子的交谈还愉快吗？”希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愉悦。
“呵呵，希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吗？”
“不是啦，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怎么样，有把握吗？”
“你这问题是对魔王的侮辱，在我面前永远没有失败。”
“那要加油呀，魔王大人。”
只听希的声音，零就能想象到她偷笑的表情。不过现在可不同于以往的说笑，成为魔王的第一步已经踏出，只差一个棋子，这场支配游戏就可分出胜负。
悬挂在西天之上的血红色月亮的绯色光辉被舞会的灯光掩盖，在这浮华之下的暗流在搅动下变得汹涌，无知与欢乐麻醉着人们的神经，让他们忘记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环境之中。
夜深了，灯火渐熄，音乐渐停，贵族们各自乘着马车融入了夜色。
舞会后大约过了一周的时间，一个噩耗传遍了整个露卡因兹王国。
国王诺威亚三世驾崩了。据说是仆人早上去国王寝室时发现国王已经断了气，当时仆人惊叫出了声，哭哭啼啼地说不出话。
有人说国王是寿终正寝的，有人说国王是被人谋害的。无论怎样，露卡因兹王国已经失去了国王的事实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内心，令所有人惶恐不安。
举国上下为国王举办了隆重的葬礼，现场更是一片男默女泪的景象。
虽然有邻国派使者来表示哀悼，但更多虎视眈眈的国家想借此机会吞并这里。露卡因兹危在旦夕，国内议论声又响起来了。大臣贵族们一致认为，应当推选新的国王。现任的继承者有三位，第一王子洛伊·诺威亚凭借出色的政治才能与英俊的相貌赢得了不少人气与威望，也有人说应当由第二王子拉瑞·诺威亚担任国王，他的沉着冷静与策划谋略是第一王子所不具备的。底层人民更偏向于目前在外闯荡的第三王子里赫·诺威亚，不过人民的声音终究无法传到贵族耳中。
天，阴沉沉的。狂风，疯狂地撕扯着一切。
电光闪过，雷声响起，一道霹雳过后一棵古树炸裂开来，火焰产生又熄灭。
受惊的马嘶叫了一声，在骑手的抚摸下许久才恢复平静。
站在山崖边俯瞰王城的骑士全身套着银白色的甲胄，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望向城市上方乌云密布的天空，他隔着盔甲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黑压压的云层越压越低，一滴，两滴，很快地面便被打湿。终于，雨水以狂风为载体降临大地。迅猛的雨滴像发狂的猛兽般，用出全部力气击打着地面、窗户、屋顶，将人们从街上驱赶回家中，狂风死死堵住了门窗。
骑手在心里也感觉到些许轻松，没有了吵吵嚷嚷的市民，道路宽阔了许多，只不过辛苦了与他一起的马。他将披风脱下盖在马的背和头上，自己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遮挡风雨，在无人的街道上艰难前行。
又是一道霹雳，这次马没有再嘶叫，安静地低着头前行。雷电的闪光将骑手的影子投在人家的窗户上，吓得女人尖叫起来，小孩哭出了声。也许是暴雨掩盖了这些声音，也许是他没有在意，独自一人的骑士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即使狂风与暴雨吞噬了整个城市，王宫门口守卫的士兵依然不能休息。雨水打湿了他们的铠甲，浸透了他们的衣服。风在他们耳边呼啸，雨在他们眼前肆虐。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就算不守也没有傻子会出门闯王宫的吧……”
“老兄别抱怨了，有份差事不容易啊，现在上头乱成了一团，要是我们再偷懒邻国怕是会真的攻过来。”
“唉，不管怎样受苦的都是我们。”
“我们还算好的，我村子里才是苦不堪言。”
“我记得你家是在北海边境，唉，确实挺酷的。之前还有一头抢鱼的龙？”
“是啊，不过那条抢鱼的恶龙已经被零伯爵除掉了。”
“原来‘灾厄’弗兰哈里尔是条抢鱼的恶龙？”
“嗯，它霸占渔场让村民们饿肚子，更别说交税了，真是‘灾厄’。”
两个士兵在雨中借聊天打发着时间，雨却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迹象。
突然云层间窜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灰蒙蒙的城市，一个彪悍的影子在雨中闪现。
“喂，”一个士兵颤抖着说，“刚才那里有个人吧？”
“嗯？这种天气怎么会有傻子出门。”另一个士兵用原话回答。
又是一道照亮全城的闪光，那影子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喂，你看见那个了吗！”士兵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看见了……那是什么？”
“该该不会是鬼……”
“别别瞎说……”
厚重铠甲击打地面的当当声与马蹄践踏石板的噔噔声穿过暴风雨传入士兵耳中，逐渐接近的高大身躯让人从心里感到畏惧，如果不是出于职责，这两名士兵真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闪电再次照亮昏暗的世界，那个身影已经来到了王宫门前。
“你们……”全身套着银白色铠甲的男人发出极具震撼力的声音，将两名士兵吓得缩了缩身子，“去告诉洛伊殿下，说‘我’回来了。”
侍卫慌张地跑进王宫，径直来到王子的房间前，顾不上敲门就推门而入，将那个男人的原话告诉了王子。
洛伊王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立刻少了几分闲适，慢慢放下茶杯，仰面看向天花板，长叹一口气：“将里赫殿下接入宫中，为他准备房间及晚餐。”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洛伊王子无力地叹息道，“夏莉薇亚，你怎么看？”
富有知性气息的女人推了推她的单边眼镜，用极为平静的声音回答；“洛伊殿下，我想里赫殿下是得知先王去世的消息后才赶回来的。”
“嗯……我去打个照面，夏莉薇那你不必跟来了。”洛伊王子将沉重的身躯从椅子上拉起，一步步地挪向门外。
“好的，我的殿下。”女人又换作娇媚黏稠的低音，“我的人偶。”
“里赫，我的好兄弟，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洛伊一见面就张开臂膀做出拥抱的样子，但他并不会真的抱上去，他也知道里赫会避开他。
“洛伊，六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身穿全身白银铠的高大男人——露卡因兹王国第三王子里赫·诺威亚隔着盔甲说道。
“不过你怎么突然在这天气赶回来了？”
里赫停顿了几秒，无人知道此时头盔下的他是什么表情。
“父亲去世了，是怎么回事？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我们的父亲，伟大的国王陛下，他光荣地完成了众神交付与他的使命，燃尽自己的生命后，其灵魂回到了英灵殿。”
“寿终正寝，的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说辞。”
“父亲既然离开了我们，那么守护国家的责任理应由我们来承担。”
“哼，”里赫用鼻子哼了一声，从背后取下滴着雨水的长枪握在手中，“这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对王位不感兴趣。”
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里赫提起长枪缓缓向前走去。
“我的弟弟啊，露卡因兹王国的未来就靠我们了！”
里赫没有再理会洛伊，挥挥手向前走去。
“什么？希你说我在加懒散而不做正事？”零像软体动物一般慵懒地趴在窗边的桌子上，看着窗外风雨大作的景象，享受着室内的温暖。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想否认吗？这完全和以前一样啊！”希在手机屏幕中又蹦又跳的，如果可以突破次元壁希真想拽着零的耳朵把他揪起来。
“我有在认真工作啊。”零依旧趴在桌子上。
“死宅的下流幻想根本不算工作！已经两个月了，你还是没有当上国王呢。”
“还有一个月不要着急，最后一位玩家已经来参加游戏了，我们只需等他们选出一名参加决赛的玩家，再去收场夺得冠军就行了。现在过急可是会输掉的。”
“唔……”希不服气地鼓起嘴，“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然我怎么是天才AI少女的主人呢？”
“就当你在夸我好咯，”希的表情舒缓了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零，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什么事？”趴了许久的零做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
“就是提尔来找小芬的那次，”突然一道闪光照亮了窗外昏暗的原野，雷声从远天的云间传来，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希将目光从窗外移开，继续说道：“当时并不是我们击退提尔的，应该说我们没有能力击败Lv 100的BOSS提尔，但是来了一个女孩，至少看上去是女孩，她仅凭力量就压制了提尔。”
“看上去？那实际上是什么？”零完全没了之前的慵懒。
“机器，量子计算机或者更高级的计算机搭载的超级AI，而且能演算魔法……等级显示MAX，小芬说她的能力在十阶之上。”
“喂喂喂，这是哪里来的开挂玩家啊……”
“等级MAX的在以前的‘诸神黄昏Online II’中倒是出现过，那是一个活动关卡，是不限人数的大型副本，当时有上千人的队伍挑战了Lv MAX的GM之索洛雷斯卡，简直强得不像话，我们不停复活打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击败。”希认真叙说之前的游戏经历，不像以前那样充满玩家的激情。
“Game Master……也许那是这个世界的‘真神’，掌控概念与法则的神明……”
零从桌前起身，望向不见停息的雷雨云。
咚，咚咚。某人敲响零房间的门。
“进来。”零提高了些音量说。
银发女仆长推开门，恭敬地弯腰鞠躬，面带微笑说：“伯爵大人，十分抱歉今天由于天气使者并没有来报告王宫的状况，明天我会责备他的。”
“不必道歉，丝朵缇拉，通知所有女仆准备行装，近期我们会进行一次搬迁。”
“我会通知大家的，伯爵大人。”名为丝朵缇拉的女仆长低头行礼。
“零，你干什么啊？”之前零只字未提搬迁的事，希对此感到一头雾水。
丝朵缇拉以及宅邸其他女仆都已经见过了希，他们没有丝毫疑问或害怕。在女仆们看来零身边发生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们侍奉的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伯爵大人，所以希说话也不再顾忌她们。
“当然是与盟友会合准备革命，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强者。”
暴风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清澈，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洼中倒映出一片片湛蓝色，大小刚好够一个人休憩的庭院中，弥散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一个穿着朴素长裙的女人微闭双眼坐在亭子中，用平静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金属间摩擦的声音在庭院中想起，身穿银白全身铠的战士缓缓走来。
“母亲，我回来了。”年轻的战士取下遮盖面部的头盔，露出一张俊秀但挂着伤疤的脸庞。
女人的神情由平静转为惊讶，肩膀不住地颤抖，睁开黯淡的双眼。
“里赫，真的是里赫吗？这不是我的幻听，你真的回来了吗？”
“是我，母亲，我回来了。”里赫上前握住女人四处摸索的双手。
“是吗，回来了……回来就好，我亲爱的孩子，你的哥哥们前几天还念叨着你呢，你那不幸的父亲在生前也时常提起你……”女人紧紧握住里赫的手，激动地说着近年来的境况。
“嗯，我知道，母亲。在外闯荡的六年里，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阔以及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所以母亲，我想带您离开露卡因兹，让您也感受这个世界。”
女人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与不解，伸出一只手轻抚儿子的脸庞。
“你怎么了，里赫，为什么说这种话？发生什么了吗？”
“母亲，我希望您能和我离开这里，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这里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你父亲才刚刚离去，现在我不能走。”
“别管这里了！露卡因兹已经腐朽不堪，无论是父亲还是洛伊，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人民的死活，这样的君主迟早会被人民舍弃的！您难道不明白吗！”里赫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加高亢。
性情柔弱的女人身子一颤，不禁微皱眉头。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我的孩子，你在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通事理的母亲让里赫更加着急，他听说父亲去世的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在宫中的母亲。他已经厌倦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在外几年的游历更让他明白自由的美好。母亲的心灵之窗被世界关上了，里赫希望至少能让母亲的身躯获得自由。
“母亲，请原谅我，不过您之后会明白的，今天我必须把您带走。”身披盔甲的男人上前拉起母亲的手，本以为就此便可让母亲得到救赎，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彻底跌入绝望的深渊。
“啊——”伴随一声呻吟，女人就像断线木偶一般向前倒在儿子怀中，她的意识渐渐消散，她的身体逐渐冰凉。她想要痛苦地挣扎，但无力的身体并做不到，那双恐惧的眼睛直到最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去。
“不，不可能……”里赫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结果他不愿接受。他的双瞳因惊愕比平时大了一倍，张开的口中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那一刻，他甚至向神祈祷，但终究无济于事。
纷多杂乱的脚步声从庭院门口传来，这声音对于现在的里赫来说无异于风声虫鸣。
“我愚蠢的弟弟，你都做了些什么！”装腔作势的话音，让里赫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浓烈的憎恶开始在他心中扩散。
“洛伊……”里赫慢慢抬起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向前方投去毫不掩饰的杀意，“你这混蛋还问我做了什么！你这畜生！”
金发的第一王子没有反驳，只是投来一道冷酷的目光。
“证据确凿，里赫，你为什么这样做？”
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你杀死了母亲！
“什么证据……”里赫刚想痛骂面前的弑母仇人一顿，但手中异样的触感却让他心头一怵。坚硬冰冷的刀柄正握在他的手中，从未见过的刀刃滴下鲜红色的液体。女人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伤口，形状与刀刃正吻合。
血液令人作呕的气息与众人冰冷的视线让里赫无法喘息，他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不曾见过的匕首，理智已被愤怒的火焰燃尽，任由情感的洪流在身体内疯狂地翻滚。
“里赫·诺威亚，放下你的武器！”洛伊怒吼一声。
“武器……”里赫失神地望向手中冰冷的刀刃，一道疯狂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这是我的武器，是我杀死你的武器！”
曾经威武的骑士已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发出撕裂嗓子的怒吼，将全身力量压在滴血的武器上，奋不顾身地向前方冲去。
刀刃撞在瞬间展开的魔法阵上，被弹向另一个方向。失去理智的男人用力将刀身拉回来，对着法阵中心一阵猛砍。
洛伊以及一同前来的几名大臣都被这疯狂的行为吓得后退了三四步，只有一名戴着单边眼镜的知性女人毫不动摇地站在原地，甚至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女人——夏莉薇亚平静地伸出一只手掌，魔力在她面前凝聚，爆发，将狂暴的男人推向墙边。但这并没有阻止男人疯狂的复仇，他抓起自己的长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来。
夏莉薇亚没有任何恐惧的表现，她的表情甚至觉得面前的闹剧无聊至极。她侧身闪过并用魔法使袭来的长枪偏离轨道，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贴在男人胸前，轻声念出一句咒语，伴随着轰鸣声的火光便穿透了铠甲与杀意涌动的胸膛，溅出的热血未来得及洒落就在高温中化为热气。
一位伟大的战士永远倒下了，甚至连抛下恶毒诅咒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永远倒在肮脏不堪的泥土中，想必他的灵魂到了英灵殿也难以安息。
“殿下，犯人已经处决完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的声音是如此平静。
看了这胆战心惊的一幕，一名大臣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畏畏缩缩地开口：“王子殿下，这样处决三王子恐怕有些不妥……”
还没等洛伊反应过来，夏莉薇亚便走来回答：“我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洛伊殿下的安全，在三王子失去理智的那一刻，他便是王国的敌人，已不再是露卡因兹王室成员，对于一个威胁未来国王的恶魔，我认为在第一时间处决才是最妥当的选择，以绝后患。”
畏怯的大臣不再发言，将身子缩得更低。
“咳咳，”洛伊刻意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夏莉薇亚，你保护我等、处决犯人有功，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夏莉薇亚单手推了推她的眼镜，冷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启齿道：“殿下，保护您是我的职责，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不需要什么奖赏。”
“很好，现在的露卡因兹正式需要你这样忠心的人才，只是先王却被那贱民蒙蔽了慧眼，竟将伯爵之位授予那小子与怪物，实在无法容忍。这次我痛失一位贤弟，不久前我也失去了父王，这一切定与那贱民有关，不除那妖孽，露卡因兹王国就永无安宁。来人，通告骑士团全军出击，目标西郊宅邸！”
“殿下，骑士团遭受‘灾厄弗兰哈里尔’的重创还尚未完全恢复……”
“嗯？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
“不敢……”畏怯的大臣低下头后退一步，不再出声。
这时夏莉薇亚伸手制止了将要离开的大臣，开口说道：“殿下，不必这样麻烦骑士团，正如这位所说，骑士们还需要静养，讨伐一事可交付于我，只是还需些时间准备。”
“夏莉薇亚？如果是你，也许真有那样的势力。也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洛伊又转过身来面对众大臣，“你们都要听从夏莉薇亚的安排，不允许有任何怠慢！”
“是。”“是。”“是。”……
“殿下如此信任我，我也不会辜负殿下期待的。”
“威尔，请坐吧。”全身透露出成熟稳重气息的银发女人端坐在茶几旁的座位上，优雅地端起茶杯，送至嘴边轻啜一口。
即使年龄上超过法定成年年龄，但仍未未脱稚气的少年挺直脊背，以十分僵硬的动作坐在离女人稍远的位置。
“丝朵缇拉……我……”被换作威尔的少年紧张地开口。他用双臂按在哆嗦的双腿，目光落在地面的某处。他努力想装出镇静的模样，但却都被丝朵缇拉看在眼里。
“今天有什么消息吗？看你似乎特别慌张。”丝朵缇拉放下茶杯，向威尔投来温和的目光，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少年看得入迷了，鼓动的心脏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挤压着血液，不过他很快想起自己慌张的原因并不全是与迷人的银发大姐姐共处一室，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丝朵缇拉，洛伊殿下要讨伐零伯爵！继续呆在这里很危险，所以……”
“嗯，我知道了，我会转告零大人的。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丝朵缇拉出乎意料的镇定自若让少年倍感吃惊，同时也让他更显慌张。
“再不离开这里的话真的会丧命，你难道不明白吗！”
仅仅在一瞬间，丝朵缇拉眼中的温和换作了某种神秘的情感。
“即使是王国要进攻这里，没有零大人的命令，我是不会离开这里一步的。我和其他人作为仆人，从零大人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是他的所有物。”
“不惜与国家为敌吗？”
“不惜与国家为敌。”
“那么其他仆人呢？她们也都心甘情愿赴死吗？她们也都有想做的事和未完成的梦想吧！你就不为她们考虑吗！”少年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刚才的紧张感早已抛之脑后。
“卑微之人不应有梦想，那只会让她们做无用的努力去追随虚无缥缈之物，最终现实会让她们认清自己的弱小与无力……”丝朵缇拉没有受少年的影响，依旧以平稳语气回答。
“我根本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少年猛地增大音量，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威尔，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另外，今后也不必再来了。”丝朵缇拉不想再继续这无意义的对话。
少年还想说什么，却紧咬嘴唇将话收了回去，只留下一句“抱歉，打扰了”就匆忙离去。心中的想法没能传达给挂念的人，少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的宅邸。
碰巧路过的帕莉一脸茫然地看着快步离开的少年，向从房间内走出的丝朵缇拉投去疑惑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帕莉感到有些不对劲，面露担忧的神色。
“帕莉，告诉零大人，王国已经行动了。”丝朵缇拉将手放在微微作痛的胸口上，嘴角勾不出一丝笑容。
露卡因兹王国的第二王子拉瑞·诺威亚独自坐在房间靠近窗边的位置上，顶着没有精神的面容，盯着庭院内跑来跑去的仆人们。
他们的呼吸急促，脚步凌乱，乱糟糟地在议论着什么。显然王宫内发生了什么大事，自他的弟弟突然回来时，他就知道王宫不会安宁，眼前的这一切正在他的预料之内。拉瑞还通过仆人们的唇语，读出了王宫目前的状况：他的弟弟里赫突然失去了理智，刺杀了生母，准备攻击洛伊时被就地处决。
他并没有感到意外，里赫本就是不该出现于王宫之人，他的出现必将伴随着平衡的打破从而产生异变，在异变中丧生的他只是让状况回归原本。不过他更在意助推这一过程的人。
拉瑞继续读取仆人们的话语，了解到执行处决之人正式洛伊身边的神秘女人夏莉薇亚，他长叹了一口气。关于那个女人，拉瑞竭尽所能也没有调查处丝毫线索，这让他十分头痛。她突然出现于众人面前，凭借魔法才能赢得洛伊的赏识，问起身世总是闭口不谈，尽管立下不少功劳，却总是无欲无求，让人搞不懂她究竟想做什么。
比起夏莉薇亚，新晋伯爵零倒是毫不推托地接受了爵位，但之后再无其他动作。据侦察兵的报告，零与芬里尔每天只是待在家里悠闲地消磨时间，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甚至可以说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的目的难道仅仅是这样悠哉地过日子吗？拉瑞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同样是来历不明，同时身边有自称天狼芬里尔的非人种族，是目前威胁最大的存在，可是这样的他却过着普通的生活。
对于零，最好的做法是结交而不是攻击，那么洛伊到底在想什么？竟要凭借区区一个女人的力量去进攻拥有讨伐“灾厄弗兰哈里尔”能力的怪物！他一定是疯了。如此冲动必将找来不必要的祸患。
拉瑞再次叹了口气，端起一旁的酒杯啜饮一口。
此次行动必将招致洛伊的失败，他将会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最后赢得这场支配游戏的必将是自己！
正当拉瑞如此确信时，一阵凉意从脊背直窜向头部。感觉身体内仿佛被毒蛇搅动一般，内脏发出阵阵剧痛，体温正在迅速流失。
“该死的……”竟然在这种时候被摆了一道！
逐渐虚弱的他仍想要正咋，无力地手臂将酒杯碰倒在地变成一块块碎片，失去知觉的双腿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将他撂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意识逐渐模糊，甚至连睁开双眼都极为困难。
“可恶……”爬出两三米后，拉瑞的最后一丝气力也被耗尽，他的不甘于怨恨都随着最后的气息消散了。
露卡因兹王国在一天内失去了两位王子。
在得知洛伊王子将要攻打自己的消息后，零只是嘴角扬起，随即让全体女仆收拾行装离开了宅邸。因为芬里尔魔法的缘故，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迁移。与宅邸拉开一定距离后，零让芬里尔在他们停脚地方的周围设置阻碍认知的结界。
不明状况的帕莉困惑地看着大家忧虑的额面容，她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她明白接下来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各位，”零站在众人面前高声说道，“我想你们已经知道就在刚才我们被王子判下了死刑，也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了国家的对立面上，不可能再回归原本的生活了……”
不可能回归原本的生活了。就算帕莉再愚笨，她也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不能再见到最爱的菲里希尔亚前辈，不能再吃到最喜欢的点心，不能去邂逅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另一半……
想到这里，帕莉滴下了泫然欲泣的脸庞，拼命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只是她如此，有类似情绪的女仆不在少数。
“但是，未来等待我们的也绝不是冰冷的处刑台。我们要反抗，想必国王的昏庸与统治阶层的腐朽各位都已经了解。他们压榨人民的汗与血，自己却拿来挥霍，这是对人民的践踏！不要再向神明祈祷，无代价的愿望是不存在的，我们要靠自己去推翻诺威亚王室，去创造一个没有纷争的美好国家。不可能回归原本的生活，因为我会给各位更好的生活。”
零激情澎湃地在低落的众人前发表演讲，他坚定的目光仿佛已经确信了自己的胜利。希忍住笑意不去打断模仿漫画台词的零，芬里尔依然表情很少，左右摇摆着尾巴。
帕莉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她觉得如果是零、希与芬里尔，一定能实现他们所说的美好世界。
“大家，”面带微笑的丝朵缇拉站出来说，“还记得自己当初将要服侍零大人时的心情吗？不可思议的大人，讨伐了‘灾厄弗兰哈里尔’的勇者大人，亦是能够创造奇迹之人。这样的一位达人身边还有智慧过人的希小姐与精通魔法的芬里尔夫人，这样的组合世上绝无第二个。所以，可以请大家不要灰心，相信零大人吗？”
在橘红色的黄昏天空映衬下，丝朵缇拉柔顺的银发被微风拂动。
女仆们纷纷抬起原本地下的头，看向她们的女仆长。看着这迷人的一幕，大家心中的迷茫与不安都已成为过往云烟，露出一如常态的笑容。
“其实我的村子里正如大人说的那样，大家都在抱怨税收太高了，如果能够降低一些，大家的生活应该也能好些。”一名女仆笑着说。
“我家那边也差不多，那些人收税时的恶劣态度早就看不惯了，总是说着什么伟大的国王陛下，我觉得零大人比他们好多了。大人，之后请务必让我揍他们一拳。”另一个女仆接着说道。
“露菲，身为女孩子不要做那么粗鲁的事情。”
“啊，抱歉，我从前是想过做冒险者来着。”
在丝朵缇拉的鼓舞下，恐惧与不安已被融洽的氛围所取代，大家相信能够改变世界，将自己的未来托付于他。
“丝朵缇拉，谢谢了。”说实话，零不确定模仿漫画的说辞能否说服所有人，不过丝朵缇拉的漂亮助攻让大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能选择相信他。
“零大人不必道谢，作为女仆长，在适当的时候鼓舞大家也是我的职责。”
“那我们要更加努力不让大家失望了。希，对于‘支配游戏’全局趋势的演算结果是？”
“零，结果显示明天波动值会峰值，并有一个‘奇点’。”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全力纷争已经结束，明天就是决战舞台了。”
微笑着的丝朵缇拉知道零与希正在商讨今后事项，低头行礼后去参与了女仆们的讨论。
在他们交谈时，芬里尔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天空。
注意到这点的零转过身。“芬里尔，发现什么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瞬间闪过所有人的视野，山崩地裂般的声响接着冲击了所有人的耳朵。远方直冲天际的火光将天空染得更加红润，一幢熟悉的宅邸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爆笑声中化为灰烬。
“是七阶魔法，以最大功率的67%模仿的‘火焰吐息’。”
“‘火焰吐息’……”零想起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龙之怒吼。
“魔女小姐已经行动了呢。”
刚刚活跃起来的众人又恢复了沉寂，默默注视着远天的烈焰。
“各位不要害怕，这只是卑劣魔女的低劣把戏而已，与‘灾厄弗兰哈里尔’的吐息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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